FIND好書》「能源轉型」對開發中國家的意義：印度將面臨什麼狀況？

FIND推薦好書：能源與地緣政治劇變形成了全球新版圖，其中再生能源和新氣候政策的重要性越來越高。本文作者丹尼爾．尤金曾在哈佛大學任教，是能源、經濟學等領域權威，現為標普全球(S&P Global)副董事長，尤金新作《全球新版圖》主要在探討後疫情時代下的能源版圖及未來趨勢，誰能掌控能源，是否就能成為下一個世界霸主？

本文作者：丹尼爾．尤金

能源轉型在各國的意義不盡相同，尤其是在開發中國家。世上有十億人享受不到電力供應；三十億人無法取得清潔的烹飪燃料，在室內燃燒木材、木炭、農作物廢料或牛糞，損及健康。此事衍生出不同的觀點。奈及利亞石油部長提米普．席爾瓦（Timipre Sylva）表示：「我們被告知必須邁過天然氣進入下一階段。現實狀況是非洲還不到再生能源階段。我們必須克服非洲能源貧乏的問題。大家討論再生能源和電動車時，很多事沒有考慮在內。」

與席爾瓦立場相近的一派覺得，大家未顧及到有三十億人，世上近四○％的人口，也就是世界衛生組織所謂「被遺忘的三十億」，受到差勁燃料造成的室內空汙影響，形成世界衛生組織形容的「當前世上最大的環境健康風險」。這種室內空汙每年造成近四百萬人死亡，還有更多人遭病痛折磨，例如兒童可能會有發育遲緩的問題。

占全球人口近兩成的印度，很快會成為世上人口最多的國家，可用來研究開發中國家面臨的挑戰。印度的案例顯示，相較於已開發國家，「能源轉型」對開發中國家的含義大不同。在這個國家，將近三億人每天僅靠一．二五美元過活，貧窮與經濟成長都離不開能源，它所面臨的能源問題反映出許多開發中國家的處境。

印度的「能源轉型」有多個面向。對城市（全球汙染最嚴重的十個城市，有七個在印度）和鄉下屋舍（傳統爐灶會逸出有害煙霧）而言是脫貧，從原本用木材和廢棄物改為使用商業能源，以改善健康並減少汙染。能源轉型也意味著，要確保印度能達到足以使數億人脫貧的成長率。如同新德里當局的《經濟調查》（Economic Survey）指出：「能源是任何經濟體發展過程中的支柱。」

印度的發展途徑將對全球產生影響。當其經濟向上成長，加強與全球的整合，印度的經濟和政治影響力也將水漲船高。

長期以來，印度一直苦於應付現代能源不足的問題。非商業能源通常被稱為「生質」燃料，包括木材、農業和動物廢料，是印度逾半人口的燃料。在商業能源方面，印度的總能源有超過一半依賴煤炭，幾占電力的七五％，石油的占比大約是三○％，但大約八五％的石油靠進口，加深有關能源安全的憂慮，也使國際收支變得脆弱，一旦石油價格飆高將釀成危機。天然氣的占比是六％，遠低於全球平均的大約二五％。現代再生能源僅占總能源的三％；至於核能，則只有一％。

莫迪在二○一四年出任總理時，面臨一系列阻礙印度發展的能源問題。他的政府聚焦能源，視其為經濟成長的重要引擎。為了推動能源改革，莫迪於二○一五年在新德里召開全國能源峰會（Urja Sangam），會中提出一系列指導能源發展的原則，包括取用、效率、永續性、能源安全，以及後來補充的能源正義等。他也談到調整「機構機制」，提高積極性和靈活性，並且更能接受市場的解決方案。

推行這些原則並非易事，必須採取複雜繁瑣、疊床架屋且經常是綁手綁腳的監管制度，「及時性」似乎不被看重，處處都需要政府控管的「牌照」，而政府一直在管理價格，與供需脫節，導致供應短缺。

隨後，莫迪將公民營部門聚集在一起，討論如何打破印度能源處境的僵局。有些人認為，「市場」太動盪、太開放不易操控，而且不能信任；政府必須持續維持管控。其他人則認為時代變了；如果不進行重大變革，向世界開放市場，印度無法實現成長和脫貧目標。會議最後，莫迪從筆記中抬起頭，只表示：「我們需要新的思維。」

「新思維」貫穿能源轉型的所有層面。石油、天然氣和鋼鐵部長普拉丹說：「我們要求的能源既廣且多，印度將以自己的方式實現能源轉型。以現況來說，混用所有可開發能源是唯一可行之道。」

全印各地的房屋和村莊，室內烹飪產生的煙霧都含有一氧化碳、黑碳和其他汙染物，造成嚴重廣泛的健康問題。政府因此發起「藍燄革命」，向八千萬農村家庭提供自石油或天然氣析出的桶裝丙烷。印度並改革財政、監管和價格體系，鼓勵印度本土和跨國企業對石油與天然氣上游的生產和投資，同時開放新的探勘領域。總體而言，依石油部長普拉丹的說法，印度政府正尋求「催生以天然氣為基礎的經濟」，斥資大約六百億美元興建天然氣主要管線和市區配送系統。重點之一是以加壓天然氣取代柴油，作為汽車和輕型卡車的燃料，協助減少市區汙染。

印度正要成為全球液化天然氣市場的要角，它努力讓供應來源多元化，現已是美國液化天然氣和石油的重要買家，這為美、印關係帶來重大新意義，貿易規模擴大提高雙方相互依存的關係，新德里或華府在十年前根本想像不到。另一項創舉是將當地工廠的農業廢料轉化為生質燃料和沼氣，再注入大型配送系統。

莫迪政府也因為顧慮氣候變遷，制定雄心勃勃的再生能源目標，對太陽能板課徵關稅，以確保印度公司可以與自中國進口的廉價太陽能板競爭。如同普拉丹做的總結：「印度將以自己的方式實現能源轉型。」

他指出，有些人覺得已開發國家對能源轉型的討論深具成見─淡化開發中國家面臨的挑戰和人民的艱苦，把開發中國家許多人認為能帶來健康美好生活的「清潔能源」斥為「骯髒能源」。

本文內容出自：《全球新版圖：頁岩油、電動車、再生綠能，21世紀能源大國的戰略布局與衝突》，由時報出版社授權轉載，並同意FIND編寫導讀及修訂標題。

首圖來源：Pixabay